导语: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71周年诞辰,提高同学们的爱国情操,弘扬民族精神;同时也为庆贺中秋佳节,让更多人了解丰富多彩的中华传统文化和习俗,格乐大学国际学院开展以“迎国庆·庆中秋”为主题的征文比赛活动。
以下为获奖作品,请您欣赏!
【作者简介】
潘宏义,作家、策划人、影视制片人。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艺术学院副院长、民族影像大师工作室负责人,兼任国家文化创新服务联盟智库专家、云南省社科院边屯文化研究院研究员、共青团云南省委青年宣讲团讲师、丽江旅游研究所所长。“云南教育科研先进个人”、“云南新闻奖”“云南古籍整理成果奖”“丽江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
出版著作《雪山清泉古镇束河》《玉龙雪上古籍文献考释》等10多部;主持国家艺术基金项目《纳西族东巴画艺术百年展》及各类旅游规划及省市级项目数十项;担任执行制片人的电影《寻找雪山》荣获第26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少数民族电影展优秀新片奖、第十三届中美电影节金天使年度最佳儿童电影奖等国内外六大电影节的十项大奖。编剧、导演首部纳西族母语纪录片《守望雪山》荣获玉龙雪山杯微电影大赛奖励,并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在国内外广泛传播。
现为泰国格乐大学教育管理硕士十班学生、班长,并被聘为泰国格乐大学创新创业导师。
一个人的长征
潘宏义 | 文
泰国格乐大学教育管理
硕士10班
传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腿的,它一辈子只停下来一次,那就是它死去的时候……
壹
一个人的长征——写下这个标题的时候,我正一边在格乐大学的网课上听课打卡,一边打开外卖开始晚餐。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这已经是我为了学习和创作连续忙碌的第120个夜晚。为了与时间赛跑,我毅然选择了格乐大学留学;为了让疫情中宝贵的时间不被荒废,我开始坚持每天学习和创作。
我是中国西部地区的一名大学艺术教师,一名文艺工作者,也是一名从事公益援助的青年志愿者,20年来,走遍了中国西部的每一个角落,也把教育公益带到了无数大山里的孩子身边……如果生命是一个人的长征,那么,从开始,到现在,我都一直在路上……
疫情的发生仿佛让世界按下了暂停键,但我的工作却更加忙碌起来。一次次深入隔离病房进行慰问与采访;一次次与医生进行深入地倾谈;一次次进社区进行抗疫防疫的宣传和慰问……更让我深刻地明白了作为一名文艺工作者的“使命感”“责任感”所包涵的意义和力量。于是,在战疫的第一时间,我就创作完成了《云拥抱》等抒写中国抗疫的歌曲,在全国广为传唱,并完成了系列同名广播剧《云拥抱》,声援武汉,以声抗疫;用温暖有爱的声音,为抗疫奉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一想到自己冒着被隔离的危险带着口罩出入医院去采访医生和隔离群众;想到自己一次次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赶往录音棚和艺术家一起录音;想到自己彻夜通宵地修改打磨着剧本中每一个人物的对话和语言,心中的激情就澎湃起来,一次次被自己的拼命和努力感动不已。
疫情、口罩、隔离、白色……成了今年春天笼罩在我们心头的阴影,我却依然用原创歌曲《云拥抱》,去拥抱每一个需要温暖和关爱的人。
在灾难面前,作为祖国温暖大家庭中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我感受到了强大的中国力量与中国精神,感受到了每个国人眼里的光和心中的希望!
贰
作为一名老师,每一次进入大山去家访,我的心都会一次次地被揪得生疼。
在甘孜藏族自治州的“山岩”,这个被藏语称为“险恶之地”的古老部落,这个红军走过的地方,当地的妇女保留了戴红军帽的传统,并且以戴红军帽为美,面对着那些瘦弱的山里的姑娘肩上小山一样沉重的木柴,面对那些头戴红军帽出现在集市里的女人佝偻的背影,再看看那些失学的孩子呆滞无神的目光……我心痛,我无助,也迷惘,这个有过美好的历史记忆和传统,留下红军足迹的地方,至今依然蛮荒,依然是祖国贫困落后的代名词啊!以至于这些曾经在这块红色的土地上成长起来的孩子依旧像庄稼一样一茬一茬地在土地上随意地生,随意地长,不留下一丝痕迹。
在许多这样的地方,教育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陌生的词汇。很多孩子从小就伴随着牛羊一起成长,在深山里度过自己的一生,学校是后来的破庙改建的,一个狭小的房子里常常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外面下雪,里面有风,没有老师愿意留在这样的地方,许多的孩子一生也只有远远地遥望,然后身穿破烂的衣裳,继续牧羊。
村里的老师到家家户户家访,让家长送孩子到学校来念书,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委婉地拒绝。即使有孩子来了,也很快就回家了,贪玩的习惯,遥远的山路,没有任何学习积极性和目标,使学校也一度荒芜。
一位年迈的老师告诉我,在一个清晨,一个孩子的家长非常不理解学校为什么要让孩子念书,虽然不收学杂费,但他觉得学校耽误了孩子放牲口,上门向学校索要孩子误工的报酬。
我的心一阵抽搐……
叁
我也曾经是大山里走出来孩子,在莽莽苍苍的滇西高原的大山深处,在我童年混沌的记忆里,除了大山还是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山村彝族教师木呷就是第一个用知识和智慧点亮我生命的人。
一师一校,一个教室,23名学生,5个年级,4块黑板,这就是山村小学的教学环境,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个窝。
第一节课:一年级上体育课,二年级去捡柴火,三年级做作业,四年级听讲,五年级预习。
第二节课:一年级在操场大声朗读,二年级预习课文,三年级做饭,四年级做作业,五年级开始听讲。
……
木呷老师像一个魔术师一样在一个教室里把5个年级的学生安排得井井有条,前后轮流使用的黑板总是那么恰当地被分配到各个年级的教学中。
学校教室外的院子是刚养的鸡,还有和学生一起种的绿油油的蔬菜,三餐吃的是烧土豆,偶尔有肉,那就算是美味佳肴了。
夜晚,木呷老师就一个人在星空下深情地唱彝族古老的歌谣《阿惹妞》,他心爱的“阿惹妞”(表妹)和他亲梅竹马,从小相恋,就因为受不了穷山沟里的生活,一个人走了……
十多年后,我大学毕业回到大山,我有机会在木呷老师的学生热烈的掌声里走上讲台,上了一堂课,一堂让我无法忘记,也永远地爱上教育的一堂课。
我充满激情地向他们讲述山外的世界,我告诉他们山外的生活不仅仅只有土豆,还有他们好奇的高楼大厦;有火车、汽车、飞机、轮船;还有迪士尼乐园里的白雪公主、动物王国和天使……
我用手提电脑里仅有的图片吸引着他们新奇的目光,告诉他们山的那边不是山!山外的世界你这辈子一定要走出去,去看看……
下课,一个女孩子怯怯地看着我,水蓝色的眼睛仿佛在憧憬,在期盼。只见她缓缓地走到我面前,天真地问,老师,世界是有天使吗?你见过天使的微笑吗?
面对孩子的问题,我一时语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说世界上没有天使,天使是神话里的人,是我们看不到的。
小女孩水蓝色的眼睛忽然黯淡了,垂下长长的睫毛,失望地回到座位上。
我一时不知所措,怅然若失。
第二天清晨,我被窗外的歌声吵醒,阳光已经升起来,暖暖地照在窗外的菜园里,孩子们歌唱着嬉戏着,享受着清晨的阳光,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她们像一群透明的小天使,无忧无虑,轻盈快乐。晨光映红了他们的脸庞,我的目光根本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
在我告别木呷老师的小学时,孩子们送我走出很远,我突然想起那个水蓝色眼睛的小女孩的问题,我悄悄地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告诉她,世界上真的有天使,而且我见到过天使的微笑。
那一刻,我看到了她满足的笑容,纯真无比。
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微笑,天使的微笑。
肆
近20年的教育生涯,教育犹如信仰,成为我内心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并在每一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督促着我不断去学习,不断超越自己,做更好的自己!
如今,生活的热闹的城市,我得了一种病,充满了对所走过的这段路的追忆。
看过郑中基主演的《喜玛拉雅星》,里面有一种神奇的药水,人只要饮一滴,就可以忘记一天,饮多少滴,就可以忘记多少天。我多想忘记我所目睹的一切的悲凉与苦难,祝愿每一个孩子都幸福美好地成长。于是,在某一天我用心算了一下,但我还是不知道我要饮多少滴。天哪!我要饮多少滴才能彻底忘记过去的一切,这样的结果让我感到悲哀不已。可是如果真有人送我这种药水,我是否真的可以笑着就仰起脖子一口喝下。或许真的有些东西某些人是如此地弥足珍贵,那些走过的每一刹那,都足以值得将其定格为永恒,然后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地回味到生命尽头,不愿舍弃。
我想去看那些孩子们,在生活的每一天!我想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背上40斤,甚至60斤的超重的背包,里面装满小人书、笔墨纸张、作业本等学习用品,还有我的手提电脑和数码相机,坐两天的火车,然后坐卧铺,再坐几个小时颠簸的汽车,走很远很远的山路去看望那些充满渴望的孩子们,然后给他们讲述无数浪漫动人的童话故事,也告诉他们在山外的世界,有的不只是苦荞和烧洋芋,然后把所有的学习用品散发给孩子们,我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或许什么都说或许什么都不说,然后在日落之后月亮升起之前向他们挥手,不让他们送我。我会对那个地方说一句,再见。
外面下起了蒙蒙小雨。想起了《青春》里面有一句歌词:我脸上蒙着雨水,就像蒙着幸福。
长征,对于很多人也许只是一种教科书式的记忆和遐想,而一个人的长征,对于我却是一次心灵的长途跋涉,一份记忆中珍藏的遗产,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虽然这条路我才刚走上开端,我所能做的也非常有限。但是,为了孩子们水蓝色的眼睛,为了那些天使的微笑,为了那些失学的孩子呆滞的目光,哪怕这是一条需要我跋涉一生,甚至付出更大代价的精神与心灵之路,我也将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哪怕最终的我痛苦地站在你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即使人生若寄,依旧一往情深。
我这样想着,然后,听到我的心说:是的。